2. 空军军医大学药学系生物制药学教研室, 西安 710032
2. Department of Biopharmaceutics, School of Pharmacy, Air Force Medical University, Xi'an, 710032, China
头颈部肿瘤(head and neck cancer,HNC)位列全球癌症发病率的第7位,早期患者推荐手术或放射治疗,局部晚期可手术的患者推荐术后辅以放疗或顺铂为基础的放化疗(concurrent chemo-radiotherapy,CCRT)。CCRT是不可手术HNC患者的重要根治手段[1]。与单纯放疗相比,CCRT将肿瘤的局部控制率进一步提高了12.5%,5年总生存绝对获益6.5%[2]。顺铂药物和头颈部放疗都会导致耳毒性,且联合治疗耳毒性的发生率明显增加[3]。感音神经性听力损失(sensorineural hearing loss,SNHL)是耳毒性中最严重的并发症。由于其具有迟发性、进行性的特点,且目前尚无有效的治疗药物和预防策略,因此SNHL对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不容忽视[4]。随着放疗技术发展,患者的生存得到了改善且正常组织也得到了更好地保护。然而,调强放疗(intensity modulated radiotherapy,IMRT)后仍有约1/3的患者出现SNHL[5]。本文就SNHL的研究现状,对诊断、鉴别诊断与临床表现、评价标准、发生机制、相关因素和防治策略等进行概述,希望能为临床诊疗及预防提供研究思路。
一、SNHL的诊断、鉴别诊断与临床表现SNHL是指病变位于内耳、听神经或听觉系统中枢,对声音的感受及神经冲动的传导产生障碍所引起的听力下降[4]。其临床诊断通过纯音测听(pure tone audiometry,PTA)检测,它是一种主观的、行为性的听力阈值测量结果,依赖于患者对纯音刺激的反应。世界卫生组织(WHO)标准中SNHL表现为患者在0.5、1、2、4 kHz频率下的骨导阈值场超出正常范围且气骨导阈值差 < 10 dB。SNHL需与传导性听力损伤(conductive hearing loss,CHL)相鉴别。CHL是指声音在外耳和中耳传导上出现的结构与功能障碍,导致进入内耳的声能减弱所造成的听力损伤。其临床诊断也是通过PTA检测,表现为患者的骨导阈值正常,而气骨导阈值差>10 dB。临床上CHL常见的病因包括耵聍栓塞、外耳道炎症、中耳炎、外耳道闭锁或塌陷等,CHL可通过手术或药物治疗获得满意疗效,而SNHL仍无法实现临床治愈,故SNHL更受研究者的关注。有研究表示SNHL也能表现为短暂的突发性耳聋, 少数的病例存在可逆性[6]。但是SNHL大多表现为迟发性听力下降,具有进行性和不可逆性,通常发生于治疗后6~24个月,并在数周或数月后发展为完全性耳聋[7]。Zhu等[8]回顾性分析了70例鼻咽癌患者(117只耳)治疗后5年的听力情况,结果表明低频SNHL发生率为7.69%,高频SNHL(≥4 KHz)发生率35.9%。患者往往先出现高频骨导阈值升高,并逐渐向低频进展。SNHL会降低患者对声音信息的感知能力,导致患者与他人沟通困难,进一步出现认知障碍影响患者的身心健康,增加患者抑郁及焦虑的风险[9]。然而,临床上对肿瘤患者治疗后SNHL的关注度远远不够。
二、SNHL的评价标准当前研究评价SNHL的标准不一致,放疗和化疗对SNHL的相对贡献仍不清楚。放射治疗肿瘤组(Radiation Therapy Oncology Group,RTOG)将患者的主观听觉减退作为不良反应,不要求区分CHL和SNHL。欧洲癌症治疗标准(European Organization for Treatment of Cancer,EORTC)未将“耳朵”损伤纳入到晚期不良反应的范畴[10]。由此可见上述标准主要关注患者治疗的急性耳毒性。虽然简便快捷,但不能评价是否发生SNHL并准确分级。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不良事件通用标准(Common Terminology for Criteria for Adverse Events,CTCAE)建议通过PTA的量化检测对听力损伤进行分级,将PTA下骨导或气导阈值升高15~25 dB视为1级听力损伤,阈值升高>25 dB则为2级听力损伤。然而,各个研究中用于诊断SNHL的PTA下骨导阈值升高限值不一,在10~30 dB之间,较大的阈值升高限值可能会低估SNHL的实际发生率。此外,目前研究的样本量较小且存在选择偏倚;研究对象不一致,一部分以每个患者为对象,另一部分以每只耳朵为对象;这导致各个研究之间存在较大异质性。故迫切需要建立统一的SNHL评价标准,并通过设计高质量的临床研究明确SNHL发生率及放疗或放化疗对SNHL的影响。
三、SNHL的发生机制放疗或基于顺铂的放化疗诱发SNHL的机制尚不明确,目前研究认为SNHL可能和耳蜗毛细胞损伤、血管纹变性、螺旋神经节细胞以及耳蜗神经萎缩有关。
1. 放疗致SNHL的发生机制:放疗可直接或间接损伤脱氧核糖核酸(deoxyribonucleic acid,DNA),导致DNA单链或双链断裂。其中约2/3的DNA损伤来源于水分子辐射电离产生的自由基介导的间接损伤。过量的自由基引发氧化应激、炎症及免疫反应,诱导生成氧化活性产物活性氧(reactive oxygen species,ROS)和活性氮(reactive nitrogen species,RNS)[11]。耳蜗毛细胞损伤是放疗引发SNHL的主要原因。放疗诱导产生的过量ROS/RNS促进耳蜗毛细胞中细胞色素C释放、线粒体膜电位降低、氨基末端激酶(c-jun n-terminal kinase,JNK)和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(mitogen-activated protein kinase,MAPK)激活,导致细胞周期停滞和细胞死亡[12]。另外,辐射诱导的血管纹和周围结缔组织损伤可加重耳蜗缺氧,促进耳蜗毛细胞生成ROS/RNS[13]。近年来,辐射性旁效应(radiation-induced bystander effect,RIBE)备受关注。RIBE是指ROS/RNS由受照射的细胞产生并传递给周围细胞,使周围细胞损伤或死亡,其效应类似于直接照射的细胞。RIBE表明在HNC放疗中,即使没有直接照射,耳蜗细胞也会受到损伤。这提示通过保护周围细胞或组织以遏制RIBE,而不仅仅针对保护耳蜗,也可能减少SNHL的发生。综上,产生过量的ROS/RNS是放疗致SNHL的关键环节。
2. 化疗致SNHL的机制:顺铂经静脉注射到达全身组织和器官,一般可在数天或数周内被机体清除。由于内耳存在血-迷路屏障(blood-labyrinth barrier,BLB),它是体循环和耳蜗之间的理化屏障,与血脑屏障相似。故顺铂经BLB进入内耳耳蜗可蓄积数月甚至数年[14]。其内耳蓄积性影响内耳淋巴液稳态、毛细胞代谢并促进氧化应激。顺铂通过激活烟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磷酸氧化酶(nicotinamide adenine dinucleotide phosphate oxidase,NOX)在内耳组织中产生过量ROS/RNS,促进脂质过氧化和耳蜗毛细胞损伤的一系列级联反应[15],最终导致SNHL的发生。上述研究提示顺铂导致SNHL的机制同样与耳蜗毛细胞损伤及产生过量ROS/RNS密切相关。
四、导致SNHL发生的相关因素内耳及其亚结构的辐射剂量、顺铂化疗、放疗技术、年龄、随访时间、治疗前患分泌性中耳炎(secretory otitis media,SOM)均可导致SNHL的发生,但部分因素的影响尚未得出一致的结论。
1. 内耳及其亚结构的辐射剂量:Peuker等[16]发现内耳的平均辐射剂量从65 Gy降低至44 Gy时,鼻咽癌患者放疗后的SNHL发生率从50%降至25%。内耳亚结构主要包括耳蜗、前庭和内听道。既往基础研究发现放疗和顺铂化疗导致SNHL的关键部位在耳蜗。耳蜗的结构包括基底膜、毛细胞、带状突触、血管纹、螺旋神经节、前庭阶、蜗管和鼓阶等。耳蜗带状突触(ribbon synapse,RS)是位于耳蜗毛细胞与螺旋神经节神经元之间的特化突触结构,负责将声音信号传递到中枢神经系统。Liu等[17]给予小鼠10 Gy照射发现RS明显损伤。血管纹(stria vascularis,SVs)是耳蜗蜗管外壁的一种高度血管化组织,负责维持耳蜗稳态。Gao等[18]给予15 Gy照射发现小鼠SVs首先出现功能障碍,表现为耳蜗内淋巴液电位降低、通透性增加和SVs萎缩,继而出现耳蜗毛细胞损伤及缺失。这提示与毛细胞相比,SVs可能对辐射更敏感。耳蜗照射早期SVs先出现损伤并促进毛细胞损伤。螺旋神经节神经元(spiral ganglion neurons,SGNs)是重要的听觉传入神经元,负责接收和整合来自毛细胞的声音信息并传递至大脑听觉中枢。Shi等[19]观察到30 Gy照射下小鼠的SGNs萎缩。然而,由于耳蜗亚结构的体积很小,上述有关耳蜗亚结构辐射耐受剂量的研究尚未应用于临床实践。
在临床研究中,不同的放疗技术背景下,研究报道的耳蜗辐射剂量限值存在差异。Yücel等[20]的一项回顾性分析表明,接受三维适形放疗(three-dimensional conformal radiotherapy,3D-CRT)和IMRT的患者,其耳蜗最大辐射剂量≤45 Gy时SNHL发生率对比二维放疗(2-dimensional radiation therapy,2D-RT)有所下降,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。Yip等[7]采用容积旋转调强放疗(volumetric arc radiotherapy,VMAT)的研究显示耳蜗平均辐射剂量从40 Gy增加到44 Gy,则SNHL的风险增加,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。故基于当前的研究结果,在不影响肿瘤区体积(gross tumor volume,GTV)足量放疗剂量覆盖的情况下,应尽量将患者耳蜗的平均辐射剂量限制在40 Gy以下,以降低发生SNHL的风险。
内耳亚结构的辐射剂量与SNHL的关系尚未明确。Petsuksiri等[21]分析了鼻咽癌患者耳蜗、内耳(包括耳蜗和前庭)和内听道的平均辐射剂量与SNHL的相关性,结果提示耳蜗的平均辐射剂量>50 Gy或内听道的平均辐射剂量>50 Gy,患者高频SNHL的发生率均显著增加。Zhu等[8]的研究发现耳蜗的平均辐射剂量≥30.5 Gy,则患者高频SNHL的发生率明显升高,而内听道的辐射剂量与SNHL并无显著相关性。目前可检索到的内耳亚结构的相关研究较少,纳入的临床样本量也很有限。因此,为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,深入探索内耳亚结构的辐射剂量限值与SNHL的相关性尤为重要。
2. 顺铂化疗:接受单纯放疗的HNC患者,其SNHL发生率范围为0%~43%,而顺铂联合放疗的患者SNHL发生率可达50%以上[22]。SNHL的发生具有顺铂剂量依赖性,当累积顺铂剂量达200 mg/m2时,SNHL的发生率增加[23]。Yip等[7]对比了单纯放疗组、同期放化疗组和诱导联合同期放化疗组的鼻咽癌患者的听力情况,结果表明顺铂化疗组发生SNHL的风险更高,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。其中同期放化疗组和诱导联合同期放化疗组的累积顺铂剂量分别为237和439 mg/m2。然而,在两个化疗组的亚组分析中并未证明SNHL的顺铂剂量依赖性。由于不同研究中顺铂的药物剂量存在异质性,故SNHL是否存在顺铂剂量依赖性仍有待进一步证明。此外,2024年Burger等[24]的一项回顾性研究表明每周顺铂方案(40 mg/m2每周)对比每三周顺铂方案(100 mg/m2每3周),其低频听力损伤的发生率降低(19%对42%),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。该研究对临床实践具有很好的参考价值。
3. 放疗技术:先进的放疗技术有利于减少SNHL的发生。与3D-CRT相比,IMRT可在保证肿瘤靶区高剂量照射的同时,更好地保护危及器官[25]。Mahdavi等[26]的研究中接受3D-CRT的HNC患者, 其耳蜗的平均辐射剂量 < 50 Gy,24%的患者出现SNHL。而在Das等[27]的研究中接受VMAT的HNC患者,其耳蜗的平均辐射剂量 < 540 Gy,未发现明显的听力损伤。有研究认为VMAT技术对比IMRT技术,其耳蜗的辐射剂量降低,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[28]。但也有研究认为VMAT只在降低脑干、脊髓和视神经的辐射剂量上发挥了优势[29]。然而,上述研究仅进行了剂量学分析,VMAT是否能进一步降低SNHL发生率尚不明确。
4. 年龄:患者年龄与SNHL的发生密切相关[3, 20, 23]。由于研究中年龄的分组标准范围从40~50岁不等,故得出的研究结果并不完全一致。基于当前研究,年龄>50岁的患者更易引发SNHL。这可能与随着年龄增长,患者听力系统逐渐退化有关。
5. 随访时间:随访时间越长SNHL的发病率越高[3, 22, 30]。Keilty等[30]发现HNC患者治疗后5年的高频听力损伤发生率明显增加。对于SNHL的严重程度随时间延长逐渐加重的现象,有研究认为这与治疗后血管闭塞、耳蜗微循环障碍有关[31],也有研究表示这不仅仅是血管闭塞后微环境缺氧所致,而是过度的ROS/RNS诱发的一系列级联反应导致了耳蜗毛细胞死亡[32]。
6. 治疗前患SOM:治疗前患SOM的患者更容易合并SNHL,与治疗前无SOM的患者相比(3.5%),SNHL的发生率在SOM人群中更高(24.4%)[23]。这可能与SOM的炎症微环境密切相关,其炎症介质诱导产生氧自由基可造成毛细胞损伤继而引发SNHL。
五、预防与治疗1. 预防:由于迟发性SNHL的进行性和不可逆性,故预防是关键。实现内耳尤其耳蜗保护的方式,一是在放疗过程中精准勾画CT定位图像上的内耳其亚结构并做好剂量限制;二是选择耳毒性更小的化疗药物。研究推荐在骨窗(1 400~1 600/400~600 HU或3 000~4 500/600~800 HU)上勾画内耳及其亚结构(耳蜗、前庭、内听道)[33]。内耳平均辐射剂量<45 Gy,耳蜗平均辐射剂量<40 Gy,则严重SNHL的发生率可控制在30%以下[7]。鉴于顺铂药物的耳毒性,对于既往患者有耳部疾病的患者,视病情需要同步放化疗时,鼻咽癌患者可选择奈达铂替换顺铂,HNC患者可用卡铂替代。Tang等[34]进行了一项前瞻性研究对比顺铂化疗和奈达铂化疗的疗效,发现奈达铂治疗疗效的非劣性,同时基于奈达铂化疗的患者其严重耳毒性的占比降低,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。Michelon等[35]的研究表明卡铂与改善患者的生存密切相关,卡铂可能是不适用顺铂化疗的HNC患者的最佳选择。
2. 药物治疗:目前,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(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,FDA)尚未推荐用于SNHL的有效治疗药物。放化疗引发的SNHL与氧化应激密切相关,许多抗氧化剂已被用于治疗各种类型的听力损失研究。常见的抗氧化剂有褪黑素、表儿茶素、N-乙酰半胱氨酸等[11]。有研究表示线粒体靶向抗氧化剂MitoQ在减少线粒体氧化损伤方面优于传统的非靶向抗氧化剂,对听力损伤有一定的保护作用[36]。然而, 上述药物尚未进入临床试验阶段。JNK抑制剂AM-111已被证明具有保护动物听力的作用,目前正在进行治疗突发性耳聋的临床试验研究[37]。另外,神经营养制剂、血管扩张剂、免疫调节剂等都有助于减轻放化疗后的急性损伤。高压氧或CO2疗法可以通过改善微循环和增加氧浓度治疗早期突发性耳聋[38]。
3. 给药方式:由于内耳位置隐匿,故全身给药需要跨越BLB发挥作用,其生物利用度极低。经鼓室给药是一种侵入性的治疗方式,虽然手术操作简便且相对安全,但存在鼓膜穿孔的风险,药物需穿过圆窗膜或椭圆窗膜进入内耳发挥作用,生物利用度仍然不高[39]。耳蜗内给药是一种高侵入性的治疗方式,手术操作要求高,存在破坏内、外淋巴液离子稳态的风险。内耳淋巴液通过耳蜗导水管进入脑脊液,治疗药物可通过此途径进入中枢神经系统导致功能障碍[40]。有研究提出增强治疗药物的渗透性或许能实现非侵入性跨鼓膜给药[41]。但是药物跨越耳部的物理屏障到达内耳的浓度可能会降低100倍[42]。未来仍有待进一步研究寻求最佳给药方式。
4. 毛细胞再生:耳蜗毛细胞几乎不能再生。有研究提出耳蜗支持细胞(supporting cells, SCs)可通过转录因子Atoh1转化为毛细胞[43]。也有研究认为上调Atoh1可以通过保护受损毛细胞和促进修复立体纤毛来治疗听力损失[44]。将含有Atoh1基因的腺病毒注射到耳聋豚鼠的耳蜗,8周后可观察到毛细胞再生,该研究还处于临床试验阶段[37]。有望成为未来治疗听力损失的重要策略。
5. 人工耳蜗移植:人工耳蜗适用于重度或极重度感音神经性耳聋的患者,它是通过植入体内的电极系统直接兴奋听神经,继而传递至大脑中枢。目前已有研究报道人工耳蜗植入成功治疗重度SNHL的案例[45]。对于毛细胞受损但传入神经通路未受损的SNHL患者,这可能是有效的治疗方法。
六、小结与展望基于HNC患者放疗或放化疗后SNHL的不可逆性,且尚无有效的治疗方案,因此SNHL严重影响着患者的生活质量,临床上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。然而,目前研究中SNHL的评价标准尚不统一,采用的阈值升高限值不一。此外,放疗过程中内耳亚结构的辐射剂量限值仍不明确。因此,建立统一的SNHL评价标准,深入探讨其发生机制并完善临床预警和防治策略尤为重要。鉴于全身给药和局部给药治疗SNHL的局限性和风险性,未来仍需进一步筛选有效药物,研究并解决给药途径、药物浓度和药物剂量的问题。
利益冲突 无
作者贡献声明 宋雪娇负责文献搜集及文章撰写;李萌、石梅负责选题、指导论文修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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